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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臺雲明明知道林棲滿嘴謊言,也知道她不是因為喜歡自己,更知道自己是多麽自私的人,可她那雙狗眼睛看人爛得要死。

刑臺雲認輸。

你想要什麽,刑臺雲問她。

林棲的手在微顫,心跳還是很快,她盡量讓聲線不抖,說出來的話堅定。

“我想跟你結婚。”

“我不會打破你的原則,您應該也面臨家裏的催婚,為什麽不能考慮下我呢?”

其實林棲大可不必出賣自己的婚姻,只要談一段假的戀愛能拖過今年就好。

但這種沒有任何契約性的關系有太多不確定讓她沒有安全感。

而且刑臺雲這個年紀,此時面臨的可能已經不再是找對象而是家裏催婚。

自己有所求,必也得有所付出。

結婚是林棲認為最好的選擇。

刑臺雲一時沒有說話。

他清楚林棲是要跟他來一段接受紅利和交換代價的婚姻。

事實上他知道自己對林棲是有好感的,可一瞬的心動和一輩子比起來,刑臺雲不願意踏出那一步。

他擅長將自己的感情壓抑,也畏懼別人對他傾註感情。

如果林棲身邊的男人不錯,刑臺雲想自己應該可以克制,甚至送上祝福。

而時間能淡化一切,自己也不是小孩,終歸理性大於感性。

但如今已經偏軌。

刑臺雲也不知道未來會怎樣,繼續和林棲深交相處後,自己這分自制力是否還百舉百全,又要做何選擇。

“所以不是我就是黎東南,或者其他男人?”刑臺雲看向林棲。

“是。”林棲點點頭。

“這個婚必須結?”

“是。”

刑臺雲靠進座椅裏笑了笑,“那就結吧。”

“期望的時限,有哪些條件都回去想好了告訴我,我們擬個婚前協議。”刑臺雲妥協得比林棲想象中的快。

“還有婚前財產公證,”林棲有些抱歉地看男人一眼,“不然所有便宜就真全讓我占了。”

“便宜?”刑臺雲覺得這女人真是有些傻,“我可提醒你,離婚後你要是再嫁,你算是二婚,不占優勢。”

“原本你是黃金單身漢鉆石王老五,但被我一耽誤你也成二婚男了。”

“而且你年紀還比我大。”

刑臺雲:……

“刑醫生,遇到我算你倒黴。”真真假假,這是林棲對刑臺雲說過最誠懇的一句話。

“那能怎麽著,”刑臺雲笑笑,“先這樣了,就…以後先跟著我過吧。”

林棲對他沒感情。

刑臺雲又低聲道:“以後遇到了喜歡的告訴我,到時候我們再…分開。”

有那麽一瞬間,林棲很想問為什麽他要將自己排除在外,為什麽他那麽抗拒戀愛婚姻。

但林棲緘默不語,她不應該蹬鼻子上臉。

*

林棲回到家,將一捧花扔在桌子上。

暖黃的小臺燈下鋪陳開一張純白色的A4紙。

林棲依次寫下“婚期”、“婚前協議”兩行字。

之後便沒再落筆。

目光微移,在那束鮮艷又腐爛的玫瑰上凝滯幾秒。

最後將這張紙折疊起來裝進包裏。

最近天氣越來越熱,房間裏跟烤箱似的。

林棲胃口比之前小了一些,隨便吃了點速食後沖了個涼換上背心短褲。

轉而又打開書本繼續覆習。

她還翻出大學時用的小風扇。

沒過幾分鐘,姨媽的電話就打進來。

林棲開了免提將手機扔一邊,手下繼續刷刷刷地寫。

“小棲,下班沒有呢?在幹嘛呀。”

“追劇呢姨媽,怎麽了?”

“我跟你說啊,我又幫你看上一男生,挺不錯的,年齡跟你相仿,長得眉清目秀,這次我可是先帶人來給你哥你嫂見過的,不久前才送走的,這次保準沒錯。”

林棲卻抓住了重點,“我哥也在您身邊呢?”

“對啊,我在你家呢,正跟你哥說起你的事呢,姨媽這不替你上心嘛。”

“那真謝謝姨媽了,您開個免提,我跟我哥說兩句。”

“小棲。”

林洲的聲音傳過來。

“哥,我跟你說件事啊,我談戀愛了,對啊,最近談的,我們醫院的,對我挺好的,有機會我帶他回來給你看看。”

林棲跟哥哥聊完後,電話裏又出現了姨媽的聲音。

“餵小棲,你什麽時…”

“那姨媽我不說了哈,再見。”不等姨媽說話,林棲就先掛斷了電話。

隔天去了醫院,林棲趁有空的間隙隨便撈了份掩人耳目的文件進入刑臺雲辦公室。

“什麽事?”刑臺雲見是林棲後便低下了頭,專心於手頭的工作。

林棲見他工作忙,便直接利索道:“你中午有時間嗎?不忙的話我想請你吃個飯。”

刑臺雲有些詫異,倒不是因為林棲說想請他吃飯,只是在工作中林棲跟他說話時總捎帶一句“邢醫生”的前綴。

他擡頭看林棲一眼,倒也直爽道:“好。”

林棲嘴角無意識微微上揚了下,“那在樓頂天臺行嗎?”

刑臺雲心思一轉,料想她估計是有事要跟他說,點頭同意。

事情說完,林棲本應該自然禮貌地退出辦公室。

哪料就在林棲轉身的一瞬,組裏號稱老黃棍的那位麻醉醫生敲門進來。

林棲因心理作祟,反應迅速地轉身,規規矩矩立在刑臺雲辦公桌前,一本正經道:“那辛苦刑醫生了,我先出去工作了。”

待林棲背脊挺直的走出辦公室,進門的麻醉醫生一頭霧水道:“林助怎麽那麽嚴肅?”

刑臺雲目光從門口收回來,止不住低低的笑。

麻醉醫生,“你又在笑什麽呢?”

*

中午,龔副主任帶著祁主任做的醬牛肉來辦公室逮林棲去吃飯,結果撲了個空。

周宸運聽說有醬牛肉來蹭飯,結果龔副主任,祁主任,周宸運,三人腦袋豎得跟鴕鳥一樣長都沒在食堂瞄到林棲和刑臺雲。

龔副主任道:“這個林棲今天跑哪去了?”

祁主任:“這小刑也是,沒個人影。”

林棲拎著兩份飯到天臺時,刑臺雲已經在等她。

男人身姿挺拔,身上的白大褂未脫,平添一分溫和。

她加快步子走近刑臺雲。

兩份盒飯,刑臺雲發現自己的盒子裏比林棲的多兩個肉,飯量倒是兩人都差不多。

林棲開了一罐可樂遞給他。

說實話刑臺雲不太適應這樣被女性照顧,但還是禮貌地接過來。

沒動筷之前,他又將自己多出的兩個肉菜都勻給林棲一半。

林棲掏出A4紙,剛好看到刑臺雲在給她分菜。

林棲的目光從他的手指移開,靜了兩秒,淡淡說了聲,“我不喜歡吃胡蘿蔔。”

刑臺雲瞥她一眼,像是詢問的口氣又像是陳述,“還挑嘴啊。”

刑臺雲說話的時候語調總是低沈平和,好脾氣得林棲都不好說什麽。

他也是真的一點都沒聽進她的控訴,按照自己的意願分好菜,最後低低補了句,“營養要均衡。”

林棲:……

她也沒跟他在吃飯這事上多計較,說了聲謝謝後把紙張鋪開在兩人中間,邊吃邊聊。

“我覺得跟你一起商量比較好。”林棲說。

刑臺雲看著紙張上筆墨橫姿的字體,他微點了下頭,“嗯。”

“期限就你決定。”刑臺雲說。

林棲考慮了幾秒,先問了刑臺雲一個問題,“您對婚姻排斥是因為心裏有難以忘記的前女友嗎?”

“……”刑臺雲揶揄了句,“你想象力倒是豐富。”

林棲無視他的打趣,說了點自己也臉紅心跳的話,“我是怕萬一我會對您產生感情,要早知道您有個什麽白月光那我也好提早扼殺掉自己的邪念,這是原則性問題。”

“我才不當別人替身。”

刑臺雲要不起任何人的感情,但並不想跟她剖白自己的內心,所以道:“那你就當我有好了。”

也許他真的有白月光,也許他只是婉轉拒絕自己隨便拉的說辭,但他不要她投入感情是真的。

林棲點點頭,“懂了,您放心,我肯定不會觸碰到你的底線。”

林棲跟在刑臺雲身邊那麽段時間,受其熏陶,立刻意識到自己這句回答缺少點藝術性。

立即找補道:“我的意思是您是個很優秀的人,我這樣的跟您差距太大,如果對您有非分之想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刑臺雲:……

“那就一年?”

“好。”

“既然是要分開的,而且也是假的,那我們的關系就不公開了,你覺得呢?”

“行。”

“我這邊需要你配合我見幾次我的家人,如果你那邊需要,我也會配合。”

“可以。”

林棲見一直都是自己提條件,便問他,“您有什麽想法嗎?”

“沒有。”

“邢醫生,我是五花大綁把你綁上船的嗎?”

“那也改變不了它是條賊船。”刑臺雲揶她一眼。

林棲挑挑眉,心虛地偏開了腦袋。

微風輕拂面頰,林棲俯視著整座城市靜靜望了好幾秒。

她覺得自己有一顆固若磐石的心。

她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心裏卻像空了一個洞。

她沒有遇到一個喜歡的人,然後歡喜的嫁給他。

至於刑臺雲,這樣的人怕也是還沒有被誰這麽牽著鼻子走過。

“刑醫生。”

“我不討厭你,我想我們可以不帶感情的—”

“林棲,”刑臺雲截斷她的話,“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即使你願意,我也承認對你有好感,但我不要那樣的關系,也不要那樣的開始。”

林棲心裏微微詫異。

“那你要什麽?”她擡頭看他。

“我不需要你回饋什麽,你也看到了我不缺什麽。”

林棲:……

“如果真有什麽期待,”刑臺雲看著遠方。

“我想看到你孤註一擲付出一切後的最終成果,也想要你繼續野心勃勃不擇手段掙脫所有束縛能成為你自己。”

林棲內心被他的話深深撼動,竟一時說不出什麽,只是望著這座城市。

“不要覺得有負擔,你就當我在做一場投資或者賭博。”刑臺雲輕聲說。

林棲依舊沒有開口,只是拎起自己的可樂輕輕和他的碰了下。

喝一口可樂,林棲道:“我覺得您還可以再加一個詞。”

“什麽?”

林棲自我揶揄,“扶貧。”

刑臺雲發現林棲偶爾跳脫,冷幽默。

這個年紀的很多女孩天真爛漫,放聲大笑,無憂無慮。

她的這點屬性就好像雜糅了所有陽光扭曲成一種十分收斂的餘熱。

也許她骨子裏是有肆意爛漫的,只是被壓抑了,某一瞬間才流露。

“邢醫生,希望我不會讓你失望。”

這次換成刑臺雲沒說什麽,只是笑笑。

聊妥後,刑臺雲問她:“這些事怎麽不下班後找我聊?”

“我看過手術安排表,你五點有一臺手術,可能下班得七點了。”林棲收拾好飯盒。

“哦,”刑臺雲垂著眼眸,也拎起自己的飯盒,“那你可以留下來跟我加班的。”

林棲眉間微微抽動,毫不猶豫地轉身就走,“什麽?”

“我說你可以留下來跟我加班。”刑臺雲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輕緩重覆。

“什麽?”林棲頭也不回,大步往前走。

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大,刑臺雲看著前面腳底生風又決然的背影,眉眼一彎笑了下。

翻臉可真快。

*

月底的時候,林棲周末回了趟家。

托姨媽的福,她雖不是什麽明星名人,在他們那一片區倒也家喻戶曉。

已經不少人知道她談戀愛的事。

尤其是那棟筒子樓裏,都在眼巴巴好奇到底是哪個不長眼的敢看上她。

吃晚飯的時候,哥嫂也十分關心她的“戀情。”

林棲啃著紅燒小排,對嫂子這個男人怎麽樣?的問題做了幾秒的思考。

“嫂子你問的是官方答案還是真實答案?”

周寧皺眉,“這兩者有什麽不同?”

林棲一邊啃排骨一邊說:“官方答案就是,這個男人除了相貌不錯,賺錢一般,能力一般,家庭背景一般,身體不好,年紀大,簡而言之普普通通。”

這麽一聽周寧臉色都變了,以為林棲是被男人騙了。

林棲趕緊道:“真實答案就是這個男人相貌十分出眾,能力很強,家底估計很雄厚,身體還算健康,是一條可遇不可求的大金腿。”

周寧:????

林洲皺眉:“好好說話。”

林棲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直起身。

“日子是過給自己看的,看你不痛快的人不會巴你好,也別想著會真心祝福你,挨近你不是瞧你身上有可圖想榨幹你對他的最後一絲價值就是來探聽八卦找閑茶吃的。”

林棲沒忍住又拾起筷子繼續吃,“他們想聽什麽就說給他們是了,何必為了那點虛榮心給自己找麻煩。”

“官方答案就拿去搪塞那些追著你們問的人,包括姨媽家,真實答案就是實話告訴你們讓你們放心的。”

“哥,嫂子,我打算跟他結婚。”

夫妻兩對視一眼,周寧道:“你這…會不會太急了點。”

林棲幹不出偷戶口本去結婚的事,所以杜撰了一對分手後經年再見又重新走在一起彼此深愛的情侶。

林洲皺眉,“是你高中早戀的那個楊…什麽嗎?他改名了?”

林棲:……

“就不能是我另一個前男友嗎?”

“哦。”

“哥,他明天上門來。”林棲又道。

夫妻兩一臉震驚地看著她。

林棲對著他們微微一笑。

夫妻兩:……

*

隔天一早,周寧早早去菜市場備菜,林棲要跟她去,周寧把她攔在家,鄒興那事外頭還在風言風語,怕她聽了不高興。

林洲也一早起來大掃除,也不讓林棲插手。

到中午,鄰居急哄哄跑來道:“林洲,你媳婦在樓下跟一群老娘們打起來了。”

林棲要跟出去,被林洲攔下,“你在家等著。”

她的雙腳就停在門欄那,沒再往外跨出去半步。

沒多會兒,周寧被林洲扛回家。

女人蓬頭垢面趴在林洲肩膀上,雙目發狠赤紅,提著嗓門還在罵。

林洲把她扔沙發上,“別罵了,都聽不見了你罵給誰聽。”

周寧的氣焰一瞬間熄滅,呆了兩秒後突然癟著嘴哭起來。

林洲掐著腰歇氣,聽見她吸鼻子白她一眼,“哭什麽?剛不是挺威風嗎?我拉都拉不住你。”

周寧哭得更大聲,吼林洲,“你懂個屁,你知道她們說話有多難聽嗎?你知道她們怎麽說你妹嗎?連個賣菜的都給我甩臉子,我憑什麽受委屈啊!”

周寧閉著眼睛仰天嗷嗷哭。

林棲站在自己的房門口,想上前安慰周寧,這時林洲回頭看她,“你別多想,你嫂子經常這樣失心瘋,你先回房間。”

“放屁!小棲你哥這個沒良心的汙蔑我,”周寧狠狠踹他一腳,“去死吧狗東西。”

林洲疼得嘶氣,扛起周寧就往房間走,怕她情緒失控說出讓林棲更加有負擔的話。

“沒事啊,我哄哄你嫂子就好了。”

砰的一聲,房門關上。

林棲也回到自己的房間,靠著門板呆了會兒,毫無意識地緊緊皺著眉頭,手指無知無覺地掐出幾個深深的印子。

她的大腦出現短暫的麻木和空白,撕扯著她陷入某種漩渦。

她感受到疼痛,想要再劇烈一點,更劇烈一些,強烈的耳鳴侵襲她。

如果人能選擇存在形式,她要燃燒殆盡,她要從一開始就不覆存在,更不要遇到那麽好的林家。

是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來打斷林棲的沈溺。

“林棲,我下午四點到。”

刑臺雲的聲音是溫和的。

林棲緩慢地清醒,腦袋脹痛,低低道:“好。”

“那行,到時候見,”掛電話時,那邊猶豫了兩秒又道:“你還好嗎?”

“很好。”

*

夫妻兩關著門說完體己話出來,又一起去超市采辦了夥食。

拎了大兜小兜回來,一路上周寧熱得臉蛋緋紅汗流浹背。

理應來說,有張車是應該方便許多的。

周寧擡頭去看走在前面的林洲,他雙手拎著大部分東西,兩條手臂青筋暴起。

她想起和林洲的相遇。

是在初中同學聚會上,周寧畢業被家裏壓回來,她去見過外面的世界,回來後看著周邊的人和物心裏落差很大。

她討厭烏煙瘴氣的聚會,從包廂裏溜出來。

看到在路邊攤吃餛飩的林洲。

男人濃眉大眼卻剃老實巴交的平頭,穿一件樸素的格子襯衫和水洗牛仔褲,不像其他男生一樣噴廉價的香水穿劣質的假名牌。

那時候男生裏流行用Zippo打火機,有錢沒錢抽不抽煙哪怕跟自己生活質量不匹配都要買一個揣兜裏,開蓋時發出一聲叮的脆響倍有面。

周寧看見林洲吃完東西後站在路邊抽最便宜的紅塔山,手裏捏著一塊錢的塑料打火機。

周寧就覺得這男人幹幹凈凈的清新脫俗,還有種說不出的男人味。

小縣城教學質量落後,周寧雖然最後只考上個普通一本,但當時在他們班已經是最出息的了,最後林洲娶了周寧,不少人一陣唏噓惋惜。

但誰也不知道,是周寧給林洲下套,她追的他,睡的他,找他要負責。

還害他被自己父母和他老爹揍了一頓。

最後她如願嫁給他。

周寧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她悶聲不說話垂下頭,咬牙顛了顛手裏的袋子。

“小寧子。”

周寧頂著曬得紅撲撲的臉蛋擡起頭,表情不輕松道:“幹嘛?”

“還拎得動嗎?”

周寧喘一口氣,“拎得動。”

“過來。”

周寧拖著沈重腳步走近林洲,只聽他說:“把東西挎到我手上來。”

周寧翻白眼,“你都拎那麽多了,哪裏還挎得下?”

林洲騰出兩根手指朝她勾了勾,“快點!”

他又催促一遍,周寧挑了手上較輕的袋子挎到他手上。

“小手都勒紅了。”

周寧註意到他視線落在自己騰空的手心上,心裏飄飄然,蹬鼻子上臉,“給我買包。”

“傻女人,”林洲哼笑一聲,提著東西大步往前走。

他面上一副輕松樣,實際雙手負累得直打顫,周寧在他身上看到了一個男人沈默無聲又頂天立地的樣子。

她跟在他身後,踩住他長長的影子,決定不提買車了。

周寧偶爾會驚訝自己陪一個男人吃苦的決心會那麽大。

*

“哥,嫂子,我去接刑臺雲了。”

林棲出門時林洲在剁骨頭,周寧在切菜。

仿佛中午的一場鬧劇沒發生過,嫂子又高高興興一派熱騰騰的勁。

這是一對年輕的小夫妻,磕磕絆絆有模學樣扛起父母親的責任,盡心為家裏小妹的人生大事做準備。

逃出那四方的房子,林棲仿佛才在廣闊的天地間找到屬於自己的自恰點。

她看到刑臺雲,他手裏拎了好多禮品,懷裏還艱難的抱著一盒花。

一身幹練熨帖的黑色西裝,挺拔落拓,他這人只要不露溫和時,其實是高冷疏離的模樣。

此刻卻略微有點狼狽。

是除周宸良外,林棲在另一個男人身上感受到了那種很柔和沒有任何棱角的柔軟。

“這邊找車位停車有點難。”刑臺雲解釋自己遲到的原因。

不過是幾分鐘,林棲根本不在意。

她們這邊是城市管理的一處“漏網之魚”,車子都隨便亂停,林棲也是考慮到這點早出門一些,沒想到他已經停好車。

林棲自然接過他懷裏的花。

“怎麽買花了?”她低頭看著漂亮的花朵,很新鮮。

“假的戀愛也得有點支撐吧。”

林棲笑笑,“這什麽花?沒見過。”

“厄瓜多爾裏的銀河。” 刑臺雲和她並排一起走。

“有什麽意義呢?”

落日金輝漆鍍人間。

刑臺雲微垂下眼眸看向林棲,“沒什麽意義吧,不知道。”

他只想著—

給她挑花,只挑最好的那一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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